据说,点开音乐会忽略文笔哟~
你曾经感受到绝望吗?
就是那种,身不由己,只能听天由命的无助感受。
……
我是一个倾听师。
类似于心理咨询师的一种社区福利工作,来倾诉的人都是免费的。
社居委看我那么大年纪没工作没对象,怕我游手好闲危害社会,了解到我之前上学的时候考过心理咨询师,就给我在办公楼里一个走廊尽头的单间安排了这样一个工作,算是编外人员。
现在人都压力大,我见过一开始温柔说到后面把我的桌子砸了的男人,见过开始说话是东北味说到后面鬼上身似的用吴侬软语自由变换的女人,也有开始就唠叨说到后面哭哭啼啼的老人。
用话术引导他们将隐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说给我听,说完以后他们会感觉很爽,而我会在他们走后就忘记他们说的话,就是这样的工作。
当然,首先还是得取得他们的信任,剩下的,就是耐心。
我长得也许就很容易让人信任吧,嘿嘿。
那天我正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敲门声响起,
“韩师傅,我有个侄子最近心情不好,可以麻烦你帮他开导一下吗?”社居委主任用请求的语气说。
“没问题,反正今天没有预约。”我满口答应下来。
主任这里有点误会,其实我的工作不是开导,也不能开导,那是心理咨询师的工作。
人要是想不开,什么办法也没有。
除了心理咨询师开点调节植物神经的处方药。
“好嘞,太感谢了,下午三点可以吗?他来的时候我可能会比较忙,麻烦你先接待一下,结束了以后让他到我办公室找我好吗?下午我一直都在。”
“嗯嗯!就这点事你还跑专门一趟。”我客气地说。
“嗨,就在你对面,又不麻烦。你忙啊!”
说完主任带上门走了,听到对面的关门声后我也坐下继续看书。
主任是好人,我这份工作就是他努力来的。
他什么都好,就是爱说冷笑话,有的时候感觉他不像四十多的,像四岁的。
比如午饭时他会突然说,我今天脚残废了。
所有工作人员全部停下筷子,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脚上,问他怎么弄的。
他满不在乎地说:我今天去移动营业厅了,出来就废了。
说到这他故意停顿了下,然后接着说:
因为我去营业厅缴费(脚废)了。
……
啥啊这都是。
下午,我的电子表已经整点报时嘀了三下,主任的侄子还是没来。
直到嘀了四下后,走廊上响起了橡胶球鞋摩擦地面的脚步声。
整层楼的工作人员除了我和主任都去区里学习了,所以这个点我肯定来的是主任的侄子。
到现在都没有听到主任的门响,说明他一直在办公室。
门被猛地拉开:“你好!”
好有朝气的人啊。
“你就是李主任侄子吧。”我站起身伸过手。
“是哒!”清脆又响亮的回答。
......这哪里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李主任和我说你……”
“嗨你别听他的,长辈都喜欢夸张。对了,他在干嘛?”
“从上午进了办公室就没出来过。”我说。
“你怎么那么肯定?”
“这门不隔音,你在走廊上走的时候我都听见你的脚步声了。”
“是吗?算你厉害,能带我去找他吗?”
“可以啊,你确定没有什么想和我聊的……好吧,请跟我来。”我起身带他出门。
到对面门口我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在我敲了很多遍门以后,我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是不是出去了?”侄子问。
“不可能!”我肯定他一定在房间里,他如果出去关门声还有皮鞋的脚步声我在对面是可以很清楚地听见的啊!
我冲回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备用钥匙——这钥匙是李主任说万一他不在要我把他的快递报纸什么的放进他办公室用的。
颤颤巍巍地打开主任办公室的门……
“大叔,人呢?”侄子有些戏谑地说。
我他妈哪知道他人呢?
我和侄子在搜了整个办公室——谁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们玩躲猫猫——后确定,主任消失了。
窗户是关着的,茶杯里的水是热的。
我绝望得很彻底。
“现在怎么办?他跟我约好的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没有看好门也是我的过失。
“回头我给他打电话吧。大叔,我现在貌似需要你开导一下了。”说完侄子就离开了。
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想,我找谁开导?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百思不得其解,书也完全看不下去。
这时熟悉的皮鞋声由远及近,主任竟然从外面回来了!
“韩师傅,我侄子来了吗?”主任推门问我。
我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了,可是……你不在。”
“哦,是不是觉得有些想不通?”
我睁大眼睛,仿佛完全不认识他。
“上午我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从外面关上办公室的门后脱了皮鞋光脚离开,下午又穿了双球鞋来和你开了个玩笑,别介意啊哥们儿,今天愚人节,节日快乐!”
啥啊这都是。
我笑着重新坐回椅子,捧起了那本有着密密麻麻凸点的书继续“看”下去。
还记得我说过吗?我长得就很容易让人信任。
盲人是比较容易让人信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