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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们正在消逝的文化印记 修补时光的人

2020-10-12 10:26:23


钟表维修这一行,伴随着西方钟表的传入而兴起,上世纪三大件流行的年代,曾经风光无限,从业人数众多。如今技术变革、消费升级,修表市场日渐萎缩。钟表维修师一生陪伴时光、修补时光,可他们却在时光中慢慢老去。这个职业的精细和心性,越来越少了传承。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特别奉献《致我们正在消逝的文化印记》职业季,今天播出第二篇:《修补时光的人》。





北京琉璃厂,店铺鳞次栉比,找到一家这样的钟表维修店很不容易。店里,只有一位老师傅王德亮正在修表,今年已经63岁,身边跟着一名学徒,是他的关门弟子。


   王德亮老师傅 


王德亮:我车个“摆挺”,怀表的“挺”。


记者:摆挺是吧?这么旧了,上面都是锈了。


王德亮:人家里爷爷留下来的,这是瑞士产的怀表,叫“雪铁纳”,有百十年历史。摆挺、嵌针、表蒙子全坏了,摆(挺)尖儿也就七八丝,头发丝那么大,折了;都得(手工)修复。


两台小车床、一只车镜、一把老旧锃亮的车刀,伴随王德亮走过几十年的职业生涯。长年累月的手工,王德亮的双手长满老茧,指甲发黑。这双手,赋予无数钟表新的生命,自己却在时光中慢慢老去。王德亮成了北京最后一批认证的“特级钟表技师”。


王德亮长满老茧的双手


王德亮:这个钟就等于是个男子汉,有的钟很漂亮、富贵、豪华。比如你看这个……


修表这一行,伴随着钟表的兴衰而起伏。世界上第一座天文钟是中国宋朝的机械师苏颂发明的,古称“水运仪象台”。现代钟表,源于欧洲的机械时钟。16世纪末,传教士将西方钟表引入中国,钟表制造与维修业,逐渐形成、发展起来。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三大件”


纪录片中的受访者:当年我们那时候就是三大件:手表、缝纫机、自行车,还特别不好买,不是排队,就是要票。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手表作为“三大件”之一,是非常时髦的奢侈品,修表这个职业也随之“吃香”起来。如今70岁的刘重光,就在那时当了学徒。


刘重光


刘重光回忆,修表业鼎盛时期,从业者云集,公司开办修表培训班,商场开设钟表修理部,街边的个体修表摊比比皆是,修表的人甚至要排队。


刘重光:西单那块地方,80年代,最多时,我一天接修了180只表。


修表是个精细活儿,年轻人分到修表厂,跟着老师傅边看边学,先拆后修、先学钟后学表。“钉、补、锡、车、焊”,五门基本手艺要踏踏实实学上三年。刘重光说,修表这一行讲究“心性和精细”。一块表,几百只细微零件,维修时要“坐得住、看得准、拿得稳”。


刘重光:(天热)拿镊子夹这(齿)轮,手一哆嗦就跑了,后来一看贴在这了。


记者:头发上。


刘重光:还有女表的小零件找不着了,让苍蝇沾走了。实际上,过去所有服务行当中,叫“先生”的只有修钟表的,因为它是很精密的工作。


关于“先生”的称呼,王德亮有另一种说法,他的祖辈曾给皇宫修表。


王德亮:为什么叫先生?他在皇帝面前修表,他也坐着修表;其他理发,你得站着理,修表你得坐着,所以叫“先生”。


在修表行业风光的年代,每年都要举行大比武。平日里低调的钟表师们,这时会拿出压箱底儿的绝活。王德亮至今还记得,当时北京四九城有一群身怀绝艺的“江湖老前辈”。


王德亮:我们那有个师傅叫孔宪增,栽(表)尖儿,一般人趴着都栽不好,人家坐着洋车到菜市口,尖儿就栽好了,相当棒;马可信,又叫马三儿,在西四,做零件的;别人做一个摆挺半个钟头,他做一个30秒;还有钟表厂的工程师叫景世杰,栽尖儿过完火,你根本看不出来,做的(表)尖儿安上就合适,一点不用修、不用改。


每只表都有一段故事和情感,钟表维修师必须存有敬畏之心,不能辜负客户的信任。1975年,一位慕名而来的老人找到王德亮,塞给他一块锈迹斑斑的怀表。这是老人祖辈传下的遗物,承载着整个家族的记忆。


王德亮:这老头找了几个表店,没修走。他说“你要给能修走,你说多少钱就多少钱”。当时觉得这表是重托。 


曾经的修表摊


光阴荏苒,时光似乎跟这群“修补时光的人”开了一个玩笑。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电子手表流行起来,机械表遭受巨大冲击。王德亮突然感觉到:接活儿难了! 


王德亮:忽然表就不值钱了,电子表20块钱一块,修表要50,谁给你?后来接活儿就难了,有时5块(表)的时候,收不了多少效益。80年代末期,感觉钟表就完了。能修高级表的人不多,小门小巷的消费者都不认,弄得一大堆钟表匠失业、下岗。我们厂原来300多工人,现在修表的,唯独就三人。 


王德亮下岗后,在北京琉璃厂开了自己的钟表维修店。这些年,他发现,富人开始追求价格不菲的高档名表,看重机械表的收藏和奢侈品价值。钟表维修业似乎又迎来了春天。


2015年11月,国家对“钟表维修工”等90个技术职业不再实行就业准入。不考“资格证”,就业零门槛。可愿意从事钟表维修业的年轻人,还是越来越少。几年前,一位叫张振宇的年轻人偶然来到老王的店铺。一来二去,成了老王的关门弟子。


王德亮:这孩子,自己跑这学,太难能可贵了。


徒弟:十年前了,十九岁开始学这个。觉得老机器这么多年还能转,觉得挺神奇的。


记者:您就喜欢手艺活儿?学了王老师几成“功力”?


徒弟:嗨,估计也就一成吧。没准一成都有没有。


钟表维修师一生与钟表为伴,他们陪伴时光、修补时光。时光也给他们留下了绵长的记忆。这个受人尊敬的职业今天还在,希望将来,钟表维修师仍能和时光走在一起。





策划编审:蔡万麟、韩志峰

记者:王思远、许靖

播讲:苏扬

诗朗诵:肖玉

制作:权胜

图文编辑:王京源、姚美先

摄影摄像:王思远、许靖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在此一并向作者致谢。

 

 评《修补时光的人》

这修补时光的人,

却要被时光遗忘,

说来让人伤感。



钟表维修师技艺再精湛,只能修补钟表,却不能修补岁月,那像钟表一样斑驳的岁月;也不能修补青春,那时针和分针即使再次走动,滴滴答答起来,我们还是不能回到从前,让昔日重来;更不能修补命运,这是钟表维修师的无奈,不能再回到被称为“先生”时的年代。


但是,这篇报道,还是有很多细节打动了我——那在皇帝面前可以唯一坐着的工种,钟表“先生”;那可以被苍蝇沾走的细小零件;还有,那些身怀绝技的江湖老前辈,为我们展现出的,何止是一位钟表维修师的神奇世界,更勾连着太多人的爱与哀愁。


我的第一块表是画在手腕上的,用油笔画上去,倒也兴高采烈。第二块表是一块电子表,那就甭提多自豪了。老师不是说嘛,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要珍惜光阴,好好学习啊!


不想,那前后,却正是这些修表师人生的分水岭。在这之前,他们风光无限;在这之后,他们的命运急转直下,生意少了,没活儿干了,很多人离开这个行业。能坚守下来的,都不简单。


我知道,在广东,有位老钟表匠叫杨坤,90多岁了,还在修。图个什么呢?一是出于对这个行业的眷恋;第二个原因,实在是别人需要他、信任他。不少客人慕名前去找他,就凭这份信任,他又怎能拒绝呢?


这报道中也说到一位老人家,拿着一块锈迹斑斑的怀表:“你要给修好,你说多少钱都行。”你瞧,这心情!


没错,要修的钟表,在主人的心目中,通常都“价值连城”,不单单是这钟表本身可能很昂贵,还因为其承载的情感价值。像这老人的怀表,是祖传的,那代表的是家族的记忆和对亲人的怀念;如果那是结婚时买的表,代表的是定情的信物和对甜蜜岁月的纪念。


这时候,我们再重新审视钟表维修师的时候,会不一样。诚然,这修补时光的人,要被时光遗忘,但是,他们依然平心静气地干着这份精细活儿,在螺蛳壳里做道场。他们修的,不单单是一座钟或一块表,还有时光与深情。


纵然青春不再来,我们都要深情地活着。放我的真心在你的手心,何如?


经济之声评论员马尚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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