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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表情缘

2020-10-14 07: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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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丨 黄有宝

图片 丨 黄有宝


每一个时期都有一些人们崇尚的东西。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被称为“三转一响”,一般需要凭票购买,是那个时代人们能拥有的最高级的“奢侈品”,也是当时大部分女性择偶的重要标准。随着社会的发展,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可是手表在现代生活中反而弥足珍贵,特别是对于男士来说更是备受关注。回顾我佩戴过的手表,真是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

我的第一块手表是旅居美国的表兄陈在越赠送的,这是我出生20年以来收到的最好礼物。那是1986年的秋天,在越兄知道我中师毕业刚刚参加工作后,第一时间托人从美国辗转万里带回这块表给我,嘱咐我遵守作息时间,为人师表,努力工作。这是一块石英表,表底深蓝色,表针金黄色,表链银灰色,表面熠熠发光。看着那么漂亮时尚的手表,我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看个不停,连做梦都笑出声音来。戴着手表,走在路上,时不时挽起衣袖看了又看。石英表走得很准时,每当听到收音机报时的声音,我总是情不自禁的用右手按住手表对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浓浓的幸福感包裹着我,不亚于我们这些农家孩子小时候“大年初一的新衣裳”、“逢年过节的白米饭”……

佩戴这块手表,我常常思念远在大洋彼岸的陈在越兄。在越兄是一位热血男儿,生于柬埔寨金边,在越南读书时加入越南,参与越南华联组织,在越南南方解放战线的领导下,负责柬埔寨华侨运动的宣传联系工作。在烽火硝烟的几十年战乱中,他一直在柬越边境工作。70年代后期,,大批华侨被驱逐出国,出境的华侨每人还需交纳12两黄金,交不起的便就地处死。在越兄从越南边境穿越柬埔寨,再从柬泰边境进入泰国难民营,在一位林姓侨领的牵携下去了美国。在美国惊魂甫定,在越兄就通过多种途径积极寻找联系柬埔寨和国内的亲朋好友,他经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在故乡和柬埔寨的亲人。那几年,我们还没有办法与在柬埔寨的堂兄直接联系,所有与堂兄往来的信札都是经过在越兄从中周转方可对接,此中艰辛繁杂不言而喻,在越兄却乐此不疲。 

陈在越兄祖籍在文昌龙楼镇山海村委会坑里村。我跟他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1988年夏天,他跟随旅行团第一次踏入故乡海南的土地,趁空暇返回坑里村寻根认祖。接到电话后,我从罗峰中学直奔老家,带着连珍伯母赶往坑里村与他会面。在越兄那年已50出头,他身材高大,腰杆笔直,戴近视眼镜,两鬓斑白,温文尔雅,满身书卷气,一副学者模样。他在老家已经没有直系亲属,祖屋也已坍塌。望着一片废墟,他神情恍惚。由于行程安排紧张,他在坑里村逗留一个小时就匆匆赶往机场了。第二次是1999年冬天,年逾花甲的在越兄返回文昌参加陈氏祠堂落成剪彩暨祭祀仪式。一天下午,他来电说回到文昌了,想跟我见一面。我激动不已,便在文昌中学校门口恭候他老人家。在我刚刚搬迁的家里,他转了一圈,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坐下来喝咖啡、聊天。他告诉我旅居柬埔寨与美国亲人的情况,鼓励我静心教书,潜心育人。在短暂聊天之后,他迫不及待地问起我的小孩来。我告诉他,小孩正在幼儿园上学。他就让我带他到幼儿园看看小孩。我开着嘉陵摩托车带他到文昌外国语师范学校幼儿园,他抱着小孩聊了一会,还给小孩两个红包。我本来想好好招待他一顿,他说大会已集中安排食宿便婉拒了。与在越兄两次短暂会面,他那谦谦君子的儒者风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想起来,其音容笑貌仍然历历在目。

在越兄送给我的手表在佩戴四年之后就走不动了。这块手表虽然使用的时间不长,但陪伴我走过懵懂青涩的青春岁月和初为人师的美好时光。我用盒子包好存放在抽屉里,权当永久的纪念。

1990年秋天,我负笈海南教育学院脱产进修学习。父亲从手腕上摘下他戴了近30年的瑞士梅花牌夜光手表给我。我看着哥哥,又看着父亲,摇了摇头,不敢伸手去接。我知道,这块梅花手表是我们的镇家之宝。它是黄善廉伯父1963年从柬埔寨带给父亲的,也算是当时龙楼地区为数不多的名表之一。上个世纪80年代,文昌铜鼓岭一位连长听说父亲有这么一块手表,他带着两名士兵,拿来新买的两块上海牌手表登门拜访父亲,想跟父亲交换这块手表。父亲无动于衷,婉言谢绝了这位连长的好意——这宝贝在我家的尊贵地位可想而知。我想,父亲即使要传也应该是传给长子——哥哥。父亲和哥哥明白我犹豫不决的缘由,开导我说,他们在家务农不需要戴这样的奢侈品,而读书人最需要掌握时间,我戴比他们更有用、更合适。哥哥还给我讲一件事,其实,父亲几年前就把这块手表给他了。有一次,他与伙伴们在海里捕鱼,收获颇丰,浑身都是鱼腥味。回到海岸,他摘下手表放在石头边上,清洗手脚,结果忘记拿回来,到家以后才发现。他急匆匆地赶到海边,好在手表还在那里,没有丢失。哥哥说,忘记拿手表的那种感觉就像一块大石头悬在脑袋上一样,虽然失而复得,但还是心有余悸。从那以后,哥哥就把手表交还给父亲。

恭敬不如从命。我小心翼翼地戴着父亲的梅花牌手表,带着父亲和全家人的希望,开始了攻读本科学历的学生生涯。这也是我的第二块手表。带薪读书,日子过得挺安逸的,几年的时光很快就流逝了。临近毕业,撰写毕业论文,联系工作安排……我忙得不可开交。开完毕业典礼,参加毕业宴会回来,我发现手表不翼而飞了。我从教室找到宿舍,从毕业典礼场地找到宴会餐厅,都没有手表的踪影。这不啻于晴天霹雳,如何了得?我们家一穷二白,这块表算是最值钱的东西了,更何况还寄托着伯父与父亲之间的兄弟情谊。找不回手表,我还有何脸面去见可怜的父亲、实诚的哥哥?那天晚上,月光朗朗,暖风习习,我一个人徘徊在白沙门海边。听着海浪拍打沙滩的哗啦啦声,一阵阵凉意从心头泛起,弥漫开来,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双手交叉着握紧微微颤动的双肩。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痛苦之中……

放暑假回家,我闷闷不乐,沉默寡言,不敢把丢失手表的事告诉父亲和哥哥,只跟他们说我被调配到文昌中学任教了。父亲听说我到文中工作后喜上眉梢,当天晚上还让母亲炒花生米与我们兄弟喝了两杯。我欲言又止,不想扫拂他们的兴趣。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好像也没有发现似的,从来不问手表的事。我把镇家的宝贝弄丢了,心里一直都很内疚,觉得实实在在对不起家人。在暑假期间,每天都跟着哥哥老老实实地开荒辟园种胡椒,这样心里才好受了一些。手表丢失刚好一年后,父亲溘然长逝。如此变故,我们全家都难以接受,悲痛欲绝。父亲身体一直以来都很好,突然驾鹤西去,难道是寻找梅花手表去了?一想到父亲仙逝与梅花夜光手表丢失在冥冥之中必然有某种联系,我更加痛苦不堪。心中这个结一直我都没有解开,一想起父亲,眼泪便潸潸而下,黯然神伤,嘘唏不已。

我后来买了一块海鸥牌手表,这就是我的第三块手表。记得那表链是咖啡色皮质的,戴起来蛮好看的。这表戴了几年后老走不准时,皮表带一层又一层的剥落,我就再也不戴了。1997年,太太的表兄送我一部诺基亚牌手机。手机也有记录时间的功能,既可打电话,又能看时间,方便快捷。我此后好多年都没有买手表和戴手表了。

进入21世纪,我步入了中年,开始参与学校管理工作,外出学习交流和接待领导嘉宾的机会逐渐多了起来。太太强烈要求我再买一块手表,说什么手表既有实用性又有装饰性,男士戴手表不只为了看时间更多是体现一种品位 。我执拗不过她,就跟她说要买就买一对情侣表,不能只考虑我自己。我们夫妇一路走来,栉风沐雨,相濡以沫,虽然少了花前月下的浪漫,却多了春华秋实的收获。父亲在我们筹办结婚庆典时过世了,我们的婚礼只好取消。没有给太太一场婚礼,是我一生的遗憾。这么多年来,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务事从不沾手,全靠岳父、岳母和太太支撑着。说什么,我也要给太太买一件礼物作为念想。这正好是一个机会。

我们周末跑几趟海口乐普生、生生百货等商场转了一圈又一圈,腿都跑细了,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后来,我们在第一百货大楼钟表行里看中一款瑞士生产的CK情侣石英表,一大一小,男士的大,女士的小。男士的黑底带日历,分针和时针银白色,秒针深蓝色,手表四周镶着白边,很有立体感,表链是银白色精钢,我非常喜欢。女士的是白底银边,表针也是银白的,设计比较简约大方,符合太太追求简朴的秉性。两块手表3000多元,也很符合我们的“品位”,我们就买了下来。这就是我的第四块手表。

这块CK石英表陪伴我十多年,换了几次电池,一直都走得很准时。2017年春节,太太娘家旅居新加坡的十多位亲戚飞回海南旅游观光。我去接机时,一位亲戚发现我戴的CK手表闪闪发光,就询问我是不是刚买的,多少钱。我说这表已经戴了十多年,当时才花不到500元新加坡币。他赞不绝口,说保养得这么好。我开玩笑说,这一对CK情侣表印证了我们的婚姻与感情,伴随着我们的事业与生活,已成了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是用心来佩戴它,用情来呵护它。日久生情,对人如此,对物也如此!

2004年6月25日,从未谋面的有存堂兄和爱芳堂姐悄然而至,回到了他们梦里萦绕50多年的故乡——海南文昌。他们在柬埔寨战火中颠沛流离多年,遵循父亲嘱咐,安居乐业以后回来寻根问祖,与兄弟姐妹团圆。他们不仅带回海外赤子拳拳之心,还带给家乡的各位兄弟每人一块瑞士浪琴牌石英表。这就是我的第五块手表。我有CK手表,而且也戴习惯了,就把这块浪琴手表转送给岳父,老人家满心欢喜,一直都佩戴着,对有存兄妹念念不忘。

前年冬天,有存兄带着嫂子吴氏梅和女儿小玲重返故乡,时隔11年后,我们兄弟姐妹再次团聚在海南文昌。当天晚上,月光透过树叶斑驳在庭院里,也散落在我们兄弟姐妹身上,星星点点,忽明忽暗。我们的心却是如此敞亮,手足之情充盈在我们心间,也荡漾在我们脸上。清风徐徐吹拂,门口的节能灯发出桔红色的亮光。我们兄弟几个就着一轮明月、一壶红茶、一盘点心,围在一起诉说别后情谊,分享人生经验。临睡之前,有存兄给我七块手表,明确一块给我,一块给我小孩,一块给胞兄有利,剩下的由我处置。在文昌老家,除了我和有利兄外,同辈份的还有两位堂兄,我们一共养育了六个男孩。我就跟有存兄商量,把六块手表给六个小孩每人一块,剩下那一块给劳苦功高的长兄有利哥哥,我就不要了。有存兄非常感动,举双手赞成我的分配方案,还拉着我的手说,有你这样的兄弟真好!他从几块手表中挑出一块给我,说是送给我儿子的。这是一块带日历的劳力士机械表,表底和表针都是金黄色的,表面周边镶着金黄色,精钢制作的表带中间也点缀着金黄色。这块手表典雅尊贵,与众不同,的确是一块好表。

我把手表交给小孩,他却把表交回给我,说是这块劳力士款式陈旧,虽是瑞士名表,但与青年人的特质不相符,不愿意佩戴。我知道,小孩找各种理由来搪塞,目的是把手表留给我使用。这便是我的第六块手表。这块手表过于名贵、奢华,与我的公务员身份并不相称。而我对CK手表情有独钟,戴了十多年还完好如初,不离不弃。因此,我一直没有戴这块劳力士手表,而是把它存放起来。去年,小孩暑假回家,看到我一直没有戴劳力士,就对我说:“有存伯父给您两块手表,您把一块给了外公,把一块存放箱底,似乎辜负了伯父的心意,盛情难却,却之不恭吧?”太太和家人也都鼓动我戴这块手表。考虑再三,我决定把这块手表和CK手表轮换佩戴。人到中年,偶尔也应该给自己调剂一份新鲜感觉,好好享受一下生活的馈赠!

手表滴答,划走的是岁月,留下的是记忆,沉淀的是情感。六块手表,见证了我的碌碌人生,寄托了家人的殷殷希望,传递了亲人的暖暖情怀。


作者:黄有宝

海南省文昌市龙楼人,大学本科毕业,曾在文昌市罗峰中学、文昌中学任教,现在文昌市教育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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