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的香港之行，留了个“一日探宝”的小尾巴，岁末不欠文债，今天写吧。
等到春暖花开，又能去看了。
记得11月出发前，和朋友ZJ在汉口的居酒屋喝酒，他说哎我正要去香港看佳士得秋拍，时间正好，你晚一天离港，我带你去看预展——呃，可以上手。
春拍，秋拍，一年两次，全球大藏家的宝贝们在香港露面。
他和朋友每年都会前往，在拍卖会上偶有斩获。我本是圈外人，隔着玻璃赏宝。想着宝贝“上手”机会难得，欣然答应，机票改签。
果不食言，上午11点我们在时代广场碰头，一起去香港会议展览中心看展。
佳士得和苏富比，两家国际艺术品大拍卖行，都会提前一天做拍品的公开预展，ZJ带我就是去看这个。
介绍上说，这次佳士得秋拍，“涵盖亚洲二十世纪及现代艺术、珠宝、名表、名酒、手袋及配饰等精选拍品。”
入场看预展没有门槛，大大方方走进去。
我没想到，现场的拍品，数量会那么庞大，而且级别高。
从踏入展厅一直到闭馆，5个多小时流连忘返，我连喝一杯咖啡都匆匆，还是错过了太多，“那边奈良美智好多幅画，你没看？”
慢慢来，从前厅说起。
大厅陈列重宝是一件大圆罐，“乐从堂藏明嘉靖五彩鱼藻纹大罐”，旁有一行赞颂之词，东方文艺复兴的瑰宝。
这件镇展重宝不能开柜看，我隔着玻璃欣赏它的光华璀璨。
几天后，它拍出了2.1港币的天价。
我揶揄ZJ，你说能上手的呢？他耸耸肩说，当然可以啊，除了几件重宝，和少数VIP才能看的宝贝，其余应该没问题，指给工作人员，会拿给你看。
又忍不住叮嘱说，小心啊，宝贝们价值不菲，动辄6到8位数，划伤或者摔损，后果自己想……
环视展厅，现场与博物馆不同的是，有一些“小窗口”，西装笔挺的工作人员，帮你取宝、上手。
铺了厚地毯的展厅里安静，人不多，三三俩俩。
珍宝们在聚光灯下，众目焦点。每一件旁都有详细的中英文“身份证”，注明了它的作者或者藏家、年代、尺寸、签名等等。
上手对我来说，颇具意义。因为一件古董，其实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每任藏家只能拥有它的一段时光。而上手的那几分钟，它属于我。
而你在博物馆，只能仰望它，与你无关。
我决定试试，转了一圈，选了一件明崇祯的铜冲天耳三足炉。
我示意旁边“小窗口”的工作人员，指了指玻璃柜里的它，对方微笑点头，小心开柜取出，示意麻烦我把戒指取下，用指肚触摸，指甲不要划到它，双手递给我。
400多岁的它好美，浑厚古朴，上手沉甸甸，字体严整震慑人心，器型矮墩墩，铜体内蕴光泽。
穿越历史的正品，会不会像时光机一样带我回去？
工作人员并不说话，静静看着，任你拍照，也不催促，任我欣赏良久，礼貌归还。
侧面观察，有心买家和我这种吃瓜群众，上手态度迥然不同，好认真，掂重量，触手感，自带小仪器，放大看，正看反看，看了又看，小声讨论着……
一楼大厅主要展示中国古代的陶瓷珍品和红木家具，二楼是高古玉的专场，养德堂私人珍藏的82件藏品。
这是ZJ和朋友此次重点看的部分，示意要上手一块西周早期的玉龙纹玦。
他们唧唧咕咕说的行话我听不懂。我只是觉得，这块宽4.3厘米的圆润厚物，千年之前的王者佩件，如小兽般沉睡在我掌心的此刻，呼吸都不均匀了，似乎它还带着某位京畿诸侯的体温。
几天后，它900万落槌，加上佣金逾千万港币成交。
古玉难得，我们又忍不住看了几件。
二楼这家的82件藏品，后来历时4个小时拍程，全部成交，绝大多数有数倍乃至十数倍溢价。
上手过足了瘾，此次看展 ，高潮才刚刚开始。
我一扭头，看见了一个独立展区，开心得拍手。
ZJ问，你这开心？我说，莫内就是莫奈啊，画睡莲那个莫奈。上次去法国，我特意开车去吉维尼小镇，去他家玩，你看你看，物件好熟悉。
他白我一眼，说，莫奈的画哪个买得起撒。
我说，不对，这些不是他的画，是他收藏的物件。他钟情亚洲文化，睡莲花园里都种了大片竹子，这次肯定有日本的珍品。
果然，多幅国宝级的浮世绘版画，从人物到风景，歌川广重，葛饰北斋，喜多川歌磨，均是国手。
大师浮世绘，加上莫奈亲自收藏多年的加持，仔细看看起拍价，港币1万2千元起，小心肝忍不住一阵震颤。
扭头跟ZJ说，明天开拍，你帮我留意，X价以内，帮我争取一下。他啊哈哈笑说，忘记起拍价吧，别想了，一定超过你这个估计好吗。
几天后的落槌价，他没错，炙手可热。
这批拍品除了莫奈家的收藏品，也包括莫奈的早期创作，当中有素描、粉彩画，以及他开始创作“系列”作品的初期例证，还有他的好友之作。
展馆现场提供免费的咖啡和沙发座，我刚呷了一口，瞟了一眼斜对面的展区，差点一口喷出来。
扔杯直奔而去。进门就看到毕加索和莫奈的大尺寸名作，藏品类型很多，包括现代主义绘画、美国和亚洲艺术、欧洲瓷器等等，件件珍品。
零距离欣赏，许多奇特的艺术造型都是我第一次看到。
相当于去洛克菲勒家做客，他慷慨地把私人保险库打开，敞开给你看。
这般重磅级展区，我也只匆匆给了它40分钟，因为还有数量庞大的拍品等着我。
比如孔祥熙家族旧藏，一幅傅抱石作品《琵琶行》就让我端看了半天，旁有详细的鉴赏指导，清晰有用。
几天后，它以超过2亿港元成交，成为佳士得亚洲历来最高成交价中国书画作品。
名家书画太多，许多只能扫一眼匆匆而过。
除了本届的拍品，还有一些来年纽约拍品的预展。
ZJ的朋友，是个内行老师，言语不多，声色内藏。忽然看到“临宇山人珍藏” 的一只北宋定窑黑釉鹧鸪班的珍物，小激动给我讲了半天，关于这位顶级大藏家。
我看得慢，因为拍品的种类太过庞杂，陶瓷、古玉、家具、字画、雕塑……纵跨千年，横跨欧亚，一边看一边用度娘飞快翻查。
5个小时，哪里够用？
第二天即要离港，佳士得看完，苏富比都没空去看。好在每年都有春秋两拍，可作每年春游和秋游的新思路。
重新爱上香港。
（我对着酒店的电视机手机拍摄）
祝你有一个华彩熠熠的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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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人：高小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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